惜音

咕咕咕?

【绎夏】瑶台月下逢

*夏家未倒设定

私设:*今夏姓夏名云裳,小字今夏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*严陆两家表面相合,夏陆两家暗中联手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*时间线是61的年龄


拾壹岁

陆绎被父亲领着见了个恶名远扬的小丫头。

她是首辅夏言爷爷的孙女,叫夏云裳,却半分没有闺阁女儿的做派,更别提“云想衣裳花想容”的娴静飘逸。听说不是砸了头上的玉簪,就是偷了树上的鸟蛋,没一天安分的时候。

性子内敛喜静的小陆绎打心眼儿里反感这个丫头。

父亲和夏爷爷在前厅里说话,他就顺着小厮的指引,走进了夏家的花园。

大海棠树后躲了个小粉裙,他一进来就看见了,只不过没戳穿,状若无意地冲着那边走去。

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。脸像糯米团捏的,又白又软,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呀眨,长长的睫毛戳得人心痒痒。

糯米团一看见他就笑了,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。边笑边往他身边蹭,最后扯住了他的衣角,“大哥哥,你真好看。”

“我叫云裳,不过爹娘和爷爷都叫我夏夏,你也可以叫我夏夏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。”

“……陆言渊。”

“哦~那我就叫你言渊哥哥吧!走,我带你去摘樱桃,我们家的樱桃又大又甜,可好吃了。”

陆绎任由小姑娘扯着往院子深处走。果真有几丛樱桃,红得发紫,像她双丫髻上的红宝石珠花。

流言害人啊,陆绎暗暗想道,这分明是个挺可爱的小丫头。

拾伍岁

陆绎承认,他对待今夏的确是不同的。

毕竟他绝不会允许有人扯着他的衣角袖口胳膊晃来晃去,黏糊糊地撒娇;也不会允许有人随意出入他的书房,把玩他的镇纸,弄乱他的书架;更不会允许有女子近他的身,整日缠着他。今夏除外。

可他觉得,今夏本身就是不同的。

寻常官家十一岁的小姑娘,都该学琴棋书画,女工茶艺之类,今夏却不走寻常路,跟杨镇抚学追踪术,跟神机营的师傅学火器制造,北镇抚司和武器库两头跑,还乐在其中。闲下来就去陆府或南镇抚司寻他,还送给他一支小火铳。做工精巧,威力竟也不差。

锦衣卫的训练很苦,阿德的死一直笼罩在他心头,可是身边有个小姑娘陪着,陆绎就觉得前路有光,有盼头。

拾陆岁

陆绎最近有点心烦。

从前天天缠着他的小姑娘已经三天没来找他了。

剑也不练了,旧卷宗也看不下去了。他寻了个由头出了家门,径直往北镇抚司走。今天是今夏去找她师傅学习的日子,他得把人堵住好好盘问一番。

果然,他刚进去就看见今夏从杨镇抚的屋子里出来,杨岳跟在她身边。小姑娘眼圈儿红红的,像是刚哭过。挨骂了?受委屈了?陆绎心中闪过千万种念头,顿时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了,只急急地迎上去。

杨岳果真识相,见了他就信口胡诌了个理由,贴着墙根遁走了。

“你来做什么?你今天不是休沐吗?”今夏抹了抹眼角的泪痕,清清嗓子,用极平常的语气问道。

陆绎沉吟片刻,还是觉得如实回答比较好,“我几天没看见你了,想着今日你会来找杨镇抚,就过来看看你。”

“哦,”今夏点点头,“正好我要去找你呢。这几天我收拾行李来着,我要走了。”

“走?去哪?什么时候回来?”

“你这么着急做什么?”今夏被他过激的反应逗笑了,“我要去泉州府的外祖家。少则几月,多则几年也未可知。”

这说了与没说有什么分别!?陆绎心中急得火烧火燎,面上却是不动声色,一日往常冷冷清清吩咐了句,“那你多保重。”

今夏的脸一下子垮下来,颇幽怨的觑着他,“就这一句吗?再没别的了?”

“咳,”陆绎决定当作没看见拐角处趴着的岑福岑寿,“我等你回来。”

今夏脸色变得很快,原本愠怒的神情一下子明媚起来,唇角扬起愉快的笑,冲着陆绎无声地说了句什么。

直到女孩与他擦肩而过,陆绎仍呆立在原地。

“言渊哥哥,夏夏会想你的。”

拾柒岁

今夏离开京城的第一年,陆绎收到了她的信。

她在外祖家过得很好,跟着姨母学医术,还跟一个自称是他爷爷的老头学制毒,学武功,自诩医毒双绝,轻功盖世,追踪术亦没有荒废,手铳更是出神入化,行走江湖全然不在话下。

泉州府的景色很美,糕点也精致。林家人很宠她,但到底是寄人篱下,她不得不收敛了小性子,被迫学会了刺绣,箜篌和围棋。

她说师父新教的《桃夭》很好听,他一定喜欢。

她说三表哥棋艺精湛,还不许她悔棋,很憋屈。

她说她很想他。

信中的内容琐碎而聒噪,陆绎却不厌其烦地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
严家将要有作为,夏陆两家若不能先发制人就必死无疑。他得努力,得先把严家父子送进诏狱,送上断头台,才能接他的小姑娘回家。

拾玖岁

这一年,陆绎获封锦衣卫经历。

圣旨到了陆家的那一天,他被陆炳叫去书房,说圣上交代了一个任务,他准备交给陆绎,让他历练一番。

陆炳破有深意地看了陆绎一眼,这才开口,“如今倭寇不敢贸然进兵,只敢在沿海试探。此次就是派你去震慑当地猖獗的倭寇。”

“敢问父亲,到底是何地?”

“福建,”陆绎心中一动,“泉州府。”

是了,严家父子的党羽已经削弱得差不多。再过几月便是今夏的及笄礼,明年陆绎也将加冠,该是时候把今夏接回京城了。

泉州府林氏,医药世家,高门大户,族中子弟不是悬壶济世的神医,就是执政清廉的父母官,很受当地百姓的爱戴。只不过会舞枪弄棒的却没几个,面对专搔人痒处还撩完就跑的东瀛倭寇,的的确确是没什么法子。

今夏闻讯自告奋勇要上前线杀敌,结果被林老爷子在府中关了禁闭,只能画画火铳设计图,或是帮姨母摆弄草药,无趣得很。

“诶夏夏,”三表姐不知从哪蹦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,把今夏惊了一跳,“你知不知道,从京城来了个年轻的锦衣卫,听说生得俊秀无双,就在咱家的客栈住下。是个姓陆的公子哥。”

今夏听到“京城”“锦衣卫”已然心中大动,再一听“姓陆的公子哥”,脸上的喜色几乎隐藏不住,招呼都不打就往林老爷子的小院奔去。

“她怎么高兴成这样啊?”三表姐不解地转向沈夫人,“咱们家那么多表哥表弟生得好看,也没见她动过心,怎么光这个从京城来的陆大人,光是听了信儿就马不停蹄地去找外公了?”

“这你就不懂了,”沈夫人微微一笑,手上摆弄药材的动作却不停,“你忘了?这陆大人,可是京城来的。”

林老爷子刚接到女儿的来信,就远远地瞧见外孙女小跑而来的身影,一边感叹女生外向,一边冲着今夏挥了挥手。

得了赦免令的今夏挥退了想要跟着自己的一众仆婢和小厮,还是觉得不放心,索性从角门偷溜了出去,足下发力顺着长街拐了几圈,确定没人跟着了之后才往三表姐口中的客栈走。

直到掌柜的迎上来她才想起来,她还不知道陆绎住的是哪间房。正绞尽脑汁寻着解决方案的时候,正巧岑福从楼上走下来。

真是天助我也!今夏暗暗感叹,冲着岑福挥了挥手,“岑阿福!这儿!”

腰间别着绣春刀的岑福听到这个质朴的名字着实愣了一下,盯着今夏反应了好半晌,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:“云裳小姐?”

彼时陆绎正在房中翻看暗探给他传来的关于福建沿海倭寇的消息,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岑福去而复返,吩咐了声“进”便没了下文。

好一会没听见来人开口,陆绎不耐地抬头,刚想给岑福板一板这婆婆妈妈的毛病,待看清面前人却登时愣在了原地。

三年没见,当年成日里跟着他的小姑娘长开了。看来林家着实宠爱她,身上的月白长裙是上好的云锦,头上的钗环鬓饰是难得的金玉。脸蛋褪了婴儿肥,个头比他只矮上几寸,此时正眉开眼笑地看着他,仿佛把厢房晃得都亮堂了几分。

十五岁的今夏,比他梦中见的,心里想的,更活泼,更明丽,一颦一笑都戳在他心坎上。

他嗓子眼翻滚着千言万语,什么“我很想你”“我来接你”争着抢着往外跑,却都被他一一咽了回去。他搁下手中的信纸站起身,走近,再走近。

今夏看着他的模样有点好笑,像是见了三年前那个听说她要走而焦急的陆绎。

“言渊哥哥,经年未见,久别重逢,你就没什么要说……诶!”今夏话音未落,腰上突然横过一只胳膊,霎时重心不稳,跌进陆绎怀中。

“不是说自己武功高强轻功盖世吗?怎么这么点警觉心都没有?”陆绎声音染着揶揄。

今夏揽住陆绎,理直气壮地回道:“在言渊哥哥面前哪里还需要什么警觉心?”

陆绎低不可闻地笑了。

父亲说得对,他这辈子注定做不成断情绝爱的锦衣卫。

贰拾岁

今夏回了京城,便更不能安分下来,跟夏言、夏长青、夏林氏挨个磨了个遍,终于获准在夏林名下的一家医馆挂了名。闲时还写写药膳方子,送到陆家的拍卖阁去,卖得的银钱二八分成,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。偶尔还去北镇抚司帮忙,用那些不肯张嘴的硬骨头试试药,或是有人下手重了,她也帮着给那些血肉模糊的可怜人吊一口气。实在闲得发慌,她就溜去六扇门。杨程万受了伤,退到六扇门做总捕头,杨岳子承父业,前月刚封了锦衣卫千户,跟着陆绎下江南了。总有些难缠的犯人,寻常捕快奈何不了,今夏就志愿上阵,三下五除二制服了,押到师父面前领功。

今夏在京城过得快活,陆绎在江南也事事顺当。锦衣卫和戚家军俞家军联手击退了倭寇。严世蕃在京城处处受阻,已经无暇顾及江南的“难友”,汪直和毛海峰没了靠山,也不敢与官兵对着咬,讪讪地退回了海岛。

朝堂上弹劾严氏父子的呼声越来越高,严嵩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,暗地里给陆炳夏言发了八百张请帖,却是热脸贴了冷屁股,没得到一声回应。

严世蕃收回了满布中原大地的爪牙,每天趴在美人怀里歌舞升平,装纨绔装得挺滋润。

只可惜好日子过得久了,就必定要乐极生悲。

贰拾贰岁

这一年,大抵是陆绎人生中最稳顺安逸的一年。

二月十八,他将近几年搜集的密报尽数呈给皇上,第二日,严嵩父子以贪墨舞弊,污蔑忠臣,结党营私,里通外敌等数十条罪名进了诏狱。严家上下满门抄斩,三族之内,男子流放塞北,女眷没入教坊。

二月二十,严嵩挨不过严刑咽了气。翌日,严世蕃也饮鸩自尽。

三月初八,皇帝准了夏言告老的折子,半月后,夏长青自请辞去了吏部尚书一职,到翰林院挂了个虚职。皇帝为表宽厚,赐夏林氏二品诰命,封今夏为县主。

四月十三,陆炳旧伤复发,卧床不起,皇帝体恤他劳苦功高,命他好生休养,另找了人接替他的事务。

四月十五,锦衣卫经历陆绎于严氏一案有功,擢升为正四品佥事。

七月初七乞巧节,陆家向夏家下了聘礼。名满京城的陆佥事有了未婚妻,还是“美名远播”的云裳县主,不知碎了京城多少女子的芳心。

次年三月初六,冰消雪融季,草长莺飞时,夏陆两府高挂红绸,长街短巷锣鼓喧天,马前撒着银钱百两,轿后坠着十里红妆。这场亲事震动整个京城,甚至二人百年之后仍有后人喟叹。

陆绎终于把他的小姑娘接回了家。


无论是群玉山头还是瑶台月下,有缘人终会相逢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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